从慈宁宫到养心殿的路,平日里坐轿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此刻却长得像没有尽头。雨丝打在他脸上,混着冷汗滑进衣领,激得他浑身发寒。背上的荆棘越扎越深,刺尖勾着皮肉,每动一下都像被钝刀割肉。
路过御花园时,几个洒扫的宫女吓得手里的扫帚都掉了。她们看着平日里张扬跋扈的七王爷,此刻披散着头发,穿着素衣,背上淌着血,一步一踉跄地往前走,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在路边,连头都不敢抬。
“那不是和亲王吗?”有人忍不住低低惊呼。
“嘘!快别说了!没看见他背上……那是荆棘?”
“天哪,这是要干什么?”
议论声像蚊子似的钻进弘昼耳朵里,他却充耳不闻。眼前反复闪过景娴的脸——宫宴上她穿着水绿色的旗装,对他屈膝行礼时眼波清澈;偏殿里她被雨水浇透,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恐;还有方才在慈宁宫,太后提起她时,那抹藏不住的心疼……
他真是个混蛋。
弘昼咬碎了牙,将喉头的腥甜硬生生咽下去。血顺着脊背往下淌,浸透了素色的衣衫,在身后拖出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痕。
终于,养心殿那明黄色的琉璃瓦出现在眼前。弘昼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将散乱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露出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他走到养心殿正门前的丹墀下,“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疼得他眼前发黑。背上的荆棘因为这猛地一跪,又往肉里扎深了几分,剧痛让他浑身痉挛,却死死没吭一声。
弘昼臣弟弘昼
他仰起头,对着紧闭的殿门,用尽全身力气朗声道,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弘昼罪该万死,请皇上处置!
这一声喊,像惊雷炸在养心殿外。来往的太监宫女全都惊呆了,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谁也没想到,和亲王会以这样的姿态跪在养心殿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罪该万死”。
“爷!您这是何苦啊!”跟来的小厮急得直跺脚,却不敢上前搀扶,只能跪在旁边掉眼泪,“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