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胡说?
他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到眼底,弘昼四哥,你是皇上,天下都是你的。可人心这东西,偏不看你龙椅有多稳,也不看你玉玺有多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弘历渗血的掌心,声音压得低了些:弘昼景娴心里有人了,你真的看不出来?
弘历的指尖猛地一颤。
碎瓷片又往肉里扎了扎,疼意顺着神经爬上来,却压不住心口那阵突如其来的闷。他想起太液池边那一幕——景娴追着猫跑,鹅黄色的裙摆像团火,傅恒站在柳树下,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那点藏不住的温柔,比春日的阳光还灼人。
他还想起太后宫里的茶会,景娴给傅恒递茶时,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缩回的手,和景娴耳尖那抹不正常的红。
这些画面像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他一直不愿细想,只当是自己多心。可被弘昼这直白的话戳破,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碎得彻底。
“……”弘历没说话,只是缓缓松开手,任由那些碎瓷片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掌心的血珠滚下来,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朵开败的花。
弘昼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叹了口气。
他拿起桌上的酒坛,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滑,呛得他咳嗽了两声。弘昼四哥,你还记得去年猎场吗?
他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有点飘,弘昼景娴妹妹跟着太后去围场,骑着那匹小白马,在草原上跑起来像阵风。她摘了把野雏菊,插在发间,笑得比谁都野。
那时候的景娴,眼里没有宫墙的影子,只有蓝天和草原。
弘昼可你看她现在
弘昼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说不清的苦涩,弘昼在宫里走路要数着步数,笑的时候要捂着嘴,连摘朵海棠花都要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她那样的性子,像极了京郊那些野海棠,长在坡上,迎着风开得疯疯癫癫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