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楼道里响起熟悉的钥匙转动声时,裴景正把最后一勺排骨汤盛进保温砂锅里。
门“咔哒”开了,穿白衣的女儿周安岁背着包垮着肩走进来,白衣下摆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碘伏印子
周安岁妈咪——
她拖着长音,包往玄关柜上一扔,换鞋的动作都透着股费劲
周安岁今天抢救了个心梗的,从下午两点站到现在,感觉腿肚子都在转筋
裴景迎上去,伸手就摸到女儿冰凉的手
裴景洗手去,饭刚好。
裴景你爹地特意去菜场挑的肋排,炖了仨钟头,烂乎得很
周安岁没动,反而往她身上一靠,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头发丝里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儿
周安岁不洗,就想先靠着你喘口气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只累坏了的小兽
周安岁ICU那扇门一关上,就没人跟我说‘累了歇会儿’,就你们会疼我
裴景被她蹭得心软,拍着她后背笑
裴景多大个人了,同事看见得笑话你
嘴上这么说,手却替她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
裴景你爹地在厨房给你泡了菊花茶,加了冰糖的
这时周锦年端着个玻璃碗从厨房走了出来,碗里飘着几朵绽开的杭白菊
周锦年赶紧洗手吃饭,我买的烧鹅搁冰箱里呢,知道你惦记,没敢动。
周安岁眼睛一亮,瞬间直起腰,就往厨房冲,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周安岁爹地你最好了!等会儿给我撕成小块!我懒得啃骨头
饭桌上,周安岁左手捏着鹅腿,右手筷子夹着排骨,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周锦年刚想夹一筷子青菜,她就把碗往他跟前一递
周安岁爹地,帮我夹点西兰花,不要梗。
见他挑眉,她立刻眨巴着眼睛补了句
周安岁就一点点,你夹的比我自己夹的好吃
周锦年哼了声,手却诚实地夹了满满一筷子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