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盛着稠稠的白粥,热气氤氲着,散发出淡淡的米香——正是义勇从小就爱吃的那种。
她在榻边坐下,用小勺舀起一点粥,轻轻吹凉了,才递到义勇嘴边,声音软得像粥一样:“来,张嘴,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跟病魔较劲,才能快点好起来。”
富冈义勇看着递到眼前的小勺,又抬头望了望姐姐温柔的眉眼,顺从地张开嘴。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没有想象中的灼痛,反而带着一丝清甜,熨帖了干涩的嗓子。他小口小口地咽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黏在茑子脸上,仿佛怕这温暖的景象下一秒就会消失。
“姐姐吃过了吗?”咽下两口粥,喉咙的灼痛感轻了些,义勇趁着茑子低头吹凉粥勺的空隙,哑着嗓子问道。
茑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温声回道:“义勇先吃,姐姐等会儿再吃……”
话还没说完,就见义勇猛地嘟起嘴,把头往旁边一扭,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不吃我也不吃”的倔强。那模样像只闹脾气的小猫,却让茑子心里一暖,又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好,”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粥勺放回碗里,伸手捏了捏他鼓起来的脸颊,“姐姐这就去盛自己的那份,陪着义勇一起吃,好不好?”
义勇这才慢吞吞转过头,蓝眼睛里还带着点委屈,却轻轻“嗯”了一声。
姐姐其实也只是个半大的姑娘啊。
自从爹娘早逝,她就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瘦瘦小小的身子要挑起重担,里里外外的事都得她操心。明明只比自己大三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被“姐姐”这个身份困住,带着他这个总生病的拖油瓶,在贫瘠的日子里苦苦撑着。
富冈义勇小口抿着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要是……要是没有他这个累赘,姐姐会不会轻松些?会不会过得好一点?
茑子瞧着弟弟忽然垂下的眼睫,那落寞又孤单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又钻了牛角尖。她放下粥碗,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轻快了些:“还记得吗?去年春天你非要跟着隔壁阿婆去采野菜,结果踩着露水摔进菜地里,回来时满身泥点,像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