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在剑穗上的裙角终于松了。
景娴的指尖还悬在半空,刚才解结时太过用力,指腹微微发红。她望着傅恒腰间那玄色流苏,胸口的气喘还没平复,像揣了只扑棱翅膀的小雀儿,连带着指尖都在轻轻发颤。
风卷着几缕柳絮飘过来,粘在傅恒银甲的缝隙里。他往后退了半步,铠甲上的日光晃得景娴眯了眯眼,这才发现他那缀着玉珠的剑穗上,不知何时沾了点灰褐色的尘土——许是方才解结时蹭到了假山边的泥。
钮祜禄景娴这……
景娴的目光在那点尘土上顿了顿。
她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见惯了精致物件,最见不得这些细致东西沾污。方才追猫时跑得急,裙摆扫过草地沾了草屑,她都觉得碍眼,此刻见傅恒这剑穗上的灰,竟比自己衣裳脏了还让人在意。
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
那里挂着个小巧的锦囊,里头装着她常用的帕子。是块月白色的软罗纱,边角绣着几枝含苞的玉兰,针脚是她闲时自己绣的,针脚不算顶好,却透着股鲜活气。
钮祜禄景娴富察统领,你的剑穗……
她声音细若蚊吟,捏着帕子的手指蜷了蜷,才敢抬眼往傅恒那边递。
帕子递到半空,她忽然想起什么,脸又红了几分。这帕子是贴身穿戴的物件,怎能随便给外男?可话已出口,手也伸了出去,收回来反倒更显刻意。
景娴的眼睫垂得更低,长睫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慌乱,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紧抿的唇。递帕子的手微微晃着,月白帕子上的玉兰像是要顺着风飘下来,落在傅恒那玄色的剑穗上。
傅恒的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
他认得这种料子,是江南贡品,寻常人家难得一见。更惹眼的是那几枝玉兰,绣得虽不算精工,却带着股天真烂漫的劲儿,像极了眼前的姑娘。
他迟疑了片刻。
宫规里,外男不得私受内眷之物,哪怕是块帕子。可景娴的指尖就在帕子边缘,嫩得像刚剥壳的春笋,递得那样认真,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