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直勾勾地望着内室的方向。
后来他才知道,那帕子是景娴未嫁时绣给傅恒的,被弘昼偷了去,藏了整整十年。这个荒唐王爷,一辈子活得疯疯癫癫,唯独对景娴,偏执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抢了她的姻缘,却又用十年光阴赎罪。他把王府的地契铺子全转到景娴名下,甚至在遗嘱里写“若有人欺辱她们母女,魂灵不散”——连死了,都要做她们的靠山。
“皇上,其实福晋她……”李玉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前儿听王府的老嬷嬷说,景娴把弘昼生前常坐的那把紫檀木椅子搬到了书房,每天教明慧读书时,就放在自己旁边,像是那人还在似的。
弘历摆摆手,没让他说下去。他何尝不明白?景娴心里的冰,或许在弘昼断气的那一刻,就开始慢慢化了。只是那融化后的温柔,再也不会分给任何人了。
他走到王府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的窗开着,能看见景娴低头给明慧整理衣襟的侧影,阳光落在她鬓角,竟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暖意。
明慧突然从窗里探出头,看见他,脆生生地喊:“皇伯伯!额娘教我写‘昼’字了,说是阿玛的名字!”
景娴连忙把女儿拉回去,隔着窗棂,弘历看见她微微侧过的脸,耳根有些红。她终究还是没出来见他。
弘历扯了扯嘴角,想笑,眼眶却有些发涩。他是坐拥万里江山的天子,可这世间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她的笑,和她眼里的一点余光,一样都得不到。傅恒得不到,弘昼用一生换来了她后半生的安稳,却也没得到她的心。而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弘历回吧。
他转身踏上龙辇,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风铃还在叮当地响,像弘昼在黄泉路上,还在笨拙地守护着什么。弘历靠在软榻上,闭上眼,仿佛又听见景娴的笑声,清清脆脆的,落在暮春的风里,也落在他再也无法触及的过往里。
有些人心上的位置,一旦被填满过,哪怕那人不在了,也会空出一个形状,再也容不下别人。弘昼用他的愧疚和偏执,在景娴心里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或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