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御花园的海棠还没谢,景娴穿着件月白色的旗装,站在花树下给傅恒剥莲子。傅恒就坐在石凳上,目光黏在她手上,像有化不开的蜜糖。而他站在假山上,手里捏着杯桂花酒,看着那画面,忽然觉得手里的酒比黄连还苦。
“皇上,风大,该回了。”李玉捧着件狐裘过来,见皇上的指尖都冻得发红,忍不住劝道。
弘历没动,目光依旧望着傅恒消失的方向。他想起傅恒出征前,跪在养心殿请命,说要去最凶险的北疆,只求皇上“护景娴周全”。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好像是笑着拍了拍傅恒的肩,说“朕的好兄弟,放心去吧”。
可他终究是食言了。
他护了钮祜禄家的颜面,护了皇家的体面,甚至护了弘昼那点卑劣的心思,却唯独没能护住那个蹲在海棠树下捡花瓣的姑娘,没能护住傅恒视若性命的约定。
风卷着城楼的铃铛响,细碎的声响里,弘历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他是天子,坐拥万里江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留不住一个想留的人,护不住一段该护的情。
傅恒走了,带着满心的疮痍去了北疆。景娴留在和亲王府,守着一肚子的恨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他,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看着他们各自走向不同的深渊,却连伸手拉一把的资格都没有。
弘历李玉
弘历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散,弘历你说,这世上最狠的,是不是就是‘错过’二字?
李玉愣了愣,慌忙低下头:“奴才……奴才不懂。”
弘历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接住了一片被风吹来的海棠花瓣。花瓣早就干了,边缘发脆,在他掌心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
像极了傅恒和景娴的缘分,像极了他和景娴之间,那段从未说出口的念想。
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是一生。
他转身往城楼下行去,明黄色的龙袍在晨光里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身后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