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她眼里。她记得傅恒在禁苑里说“等我回来就求皇上赐婚”时,眼里的光比太液池的日头还亮;记得他为她戴上玉镯时,指尖的颤抖比春日的蝴蝶振翅还轻;记得他翻身上马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里面的不舍几乎要漫出来……
那些怎么会是“年少轻狂”?
“你是钮祜禄家的明珠,当配世间最好的归宿,而非等一个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人。此后,各自安好,勿念。”
钮祜禄景娴各自安好……勿念……
景娴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轻得像风中的蛛丝,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她猛地抬起头,望着雁门关的方向,眼眶瞬间红了,钮祜禄景娴傅恒,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说过要教我剑法的……你说过的……
她不信。
傅恒不是这样的人。他答应过的事,从来都算数。小时候她想要宫外的糖画,他冒雨跑了三条街给她买来;她说想学骑射,他顶着烈日在演武场陪她练了整整一个月……他怎么会骗她?
景娴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涌上来的泪水逼回去,重新低下头,死死盯着那封信。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她开始逐字逐句地看,指尖划过那些墨迹,像是要从纸背里找出傅恒的影子。傅恒写“娴”字时,总爱把右边的“隹”写得格外舒展,像只展翅的小鸟;他写“战”字,戈字旁的撇划总是又短又急,带着股狠劲;还有他的落款,那个“恒”字,最后一横总是微微向上扬,像他挺直的脊梁……
可这封信上的字……
“娴”字的右边挤成一团,像是仓促间划上去的;“战”字的戈字旁拖得老长,软塌塌的没有力气;最让她心头发凉的是那个落款——“恒”字的最后一横,平得像条死鱼,没有丝毫起伏。
这不是傅恒的字。
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傅恒的字。
可这松烟墨的味道,这糙纸的质感,甚至折叠的纹路……都和他以前寄来的信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