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竟然一直留着它,并且……一直系在手腕上。
此刻,这根被体温勉强烘干的丝带湿漉漉地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江衿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一直戴着这个,也许是某种纪念?但看着它湿冷地贴着皮肤,她只觉得心疼。
宋亚轩值得最好的,而不是一根潮湿破旧的旧丝带。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晨露,生怕惊醒了他。
指尖先是轻轻碰了碰那湿冷的丝带结,确认他睡得很沉,没有反应,然后她才用最轻的力道一点一点地解开了那个系了一年之久的结。
湿冷的丝带终于从少年纤细的手腕上滑落。
然而,就在丝带脱离的瞬间——
江衿韶的呼吸骤然停滞。
银色丝带常年覆盖之下的腕部内侧赫然横亘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疤痕长约寸许,颜色比周围皮肤略深,微微凸起,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本该完美无瑕的肌肤上。
它的位置……它的走向……无一不昭示着它曾经代表的意义。
自杀。
……什么时候?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缺席的岁月里,在他经历了父母离世的悲痛时,他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绝望?竟然……走到了那一步?
那根她随手系上的银色丝带不是为了纪念某个她忘不了的夜……而是为了掩盖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掩盖他曾试图放弃生命的残酷事实。
江衿韶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惊骇的呜咽。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道疤痕上,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无法言喻的心碎,还有铺天盖地的恐惧与自责。
她不敢想象,如果……如果那次没有成功……如果她永远失去了他……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枕头上,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带着万钧的沉重和无法形容的珍视极其缓慢地抚上了那道冰冷的疤痕。
指尖下的触感粗糙而突兀,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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