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钟,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明显经过人工清理的城镇出现在视野中。
城镇中央,一座巍峨的城堡拔地而起。
城堡通体由色泽深暗如凝固血液的玄武岩砌成,饱经风霜雨雪的侵蚀,石缝里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藤蔓。
城堡的造型并非常见的方正或圆润,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哥特式风格,高耸的塔楼如同刺向铅灰色天空的黑色利爪,窗户狭小而深邃,像是一只只窥视着来客的冰冷眼睛。
整座城堡如同匍匐在阴云下的巨兽,而城堡脚下依附而生的这座所谓“城镇”,其压抑的氛围甚至更甚。
与其说是城镇,不如说是一片在城堡阴影下苟延残喘的贫民窟。
低矮歪斜的棚屋和勉强算是石砌的陋舍杂乱地挤在一起,墙壁上糊着散发着霉味的泥巴。
除了那条通往城堡大门勉强看得出是铺设了碎石的“主路”,其余所谓街道,根本就是被无数双脚踩踏出来的泥泞沟壑,混杂着垃圾、污水和牲畜粪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居民们如同行尸走肉,他们或蜷缩在漏雨的屋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泥地。
或佝偻着背在污水横流的巷子里缓慢挪动,麻木地翻找着可能果腹的东西。
林逸和雷纳德这两个衣着明显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外来者踏入,甚至没能引起他们一丝好奇或警惕的目光。
仿佛他们只是飘过泥潭的两片落叶,激不起半点涟漪。
死气沉沉,是这里唯一的底色。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女子凑到了林逸跟雷纳德的身边。
她们脸上涂抹着厚厚的劣质胭脂,试图掩盖疲惫和营养不良的蜡黄。
身上所谓的“衣着”,不过是几片单薄而暴露的劣质布料,勉强遮住要害,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冻得皮肤发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其中一个女子试图挽住林逸的手臂,却被林逸身上的气息所慑,手指停在半空,不敢真的触碰。
“大人,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要不要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她涂得猩红的嘴唇努力扯出一个媚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空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