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来到毕自严身前,伸出双手用力将他扶了起来。
“毕爱卿,快快请起!”
朱由检的力气很大,毕自严竟被他毫不费力地搀扶起身,他扶着毕自严的手臂,看着他惊魂未定的脸,心中却在暗自感慨——
谁他妈的说明朝的官员都是睁眼瞎,自己看不清大明存在的问题!
他们看得清,看得比谁都清楚!只是无人敢说,无人能说,也无人愿说罢了!
敢说的,成了东林党口中的阉党;能说的,自己就是这腐朽体系的一环;愿说的,早已被那无形的巨网给吞噬得尸骨无存了。
而毕自严肯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本身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臣……惶恐!”毕自严仍自惊魂未定,被皇帝扶着,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朱由检却松开了他,自顾自地在暖阁内踱起步来。
他一边走,一边为毕自严刚才那番激昂的陈情做着总结。
“所以,”朱由检的脚步停下,目光扫过毕、范二人,“在朕抄了那八家晋商,查了江南的粮商,灭了秦王之前……我大明户部的现实困境,确实是这样的。”
“无源之水!大明最主要的税基——田赋,因士绅一体优免的特权而大量流失,朝廷根本无法有效征收。水源被堵死了,再大的池子,也终将干涸。
朕虽已下旨行‘一体纳粮,官绅一体当差’,意图重新开掘这最大的水源。
可结果呢?京畿之地尚且推行艰难,到了南方,更是遭遇了无尽的暗流!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士绅们背地里串联勾结,阳奉阴违,视朕的旨意为无物,拼了命也要护着他们那点不必纳税的特权!
这水源不是没有,而是被无数的硕鼠地主死死捂住!”
“其二,朕谓之‘无米之炊’。国库收入锐减的同时,军费、赈灾、宗禄这些要命的支出却在急剧膨胀。一边没钱进账一边花钱如流水,财政赤字巨大,这锅饭,根本没米下锅。”
快步又来回折返了几趟,皇帝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内外皆贼。外部有地方的官僚,有免税的士绅,有贪得无厌的豪强,有坐拥天下的勋贵藩王,他们如饿狼般疯狂侵占着大明的利源;而内部,有户部自身的官员,有管着仓库的太监,他们监守自盗中饱私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贼!”
最后,皇帝的笑变成了苦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浓重的自嘲。
“政令不出紫禁城!朕、户部就算制定出再精妙的财政法令,下发到地方也不过是一纸空文。地方官吏阳奉阴违,士绅豪强联